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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节

第四十四节

少年离开店面后却并未往学校的方向走,但他还是远远的望了望学校的教学楼,然后习惯性的向另一方向走。

来到一处钟塔下,这座钟塔是这个城市最高的建筑,少年喜欢在这里遥望远方,并且这里也是唯一一处在这个城市能够看到夜晚的星空的地点。

钟楼内部都是钢筋骨架,颇有蒸汽朋克的风格,少年熟练的穿梭骨架间,似乎对这一切都很熟悉了。

高耸入云的钟塔,少年却没用太长的时间就登到了登楼,将原先就在这里放置好的设备拆卸,将刚才得到的镜片装上,复杂的工序在他的手里却轻车熟路。

少年沉浸于组装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你不上课又在这里看星星了?”

“你干嘛老管着我,你又不是我妈?”

一个少女扯着少年的耳朵,冲着耳朵大声说话,倒是揪得少年生疼,只得松手暂离手中的事。

少女是少年的邻居,两人称不上青梅竹马,因为即便其实一起做邻居很多年,但是两人开始交流是从高中分到同一个班才开始的。

“真是的,一堆零件有什么好玩的。”

少女鼓气嘴抱怨着。

少年看了一眼,又忙着调镜头了:“要不,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在这里看看?”

这句话倒是让少女稍微提起了些兴趣。

“本来我是拒绝的,毕竟爸爸要我天黑之前必须回去,但是这几天他正好出差,嘿嘿!既然你都这样乞求我了,那我就.....”

“爱来不来。”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黄昏渐渐褪去,天空披上夜幕。

少年的设备镜头很多,是为了方便多方位的观测,虽然能看星星,但是少年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自己是在看黑雾,这些天他隐隐约约在黑雾中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动。

“来,这个是这么用的。”

少年手把手的教少女如何使用望远镜去看星星,如何调焦距....

而在忙完后,少年自己用刚组好望远镜看着遥远边境的黑雾,与昨天一样,黑雾中闪烁出蓝色的光,落隐落现。

“奥博,你看那是什么?”

少年将脑袋凑过去,仔细的透过最小的镜片去看,少女趁着少年一个不注意,快速的轻吻了一下少年的脸颊。

“这.....”少年摸着脸颊方才被亲吻过的地方,耳根通红。

“嘿嘿!”

少女露出笑容,让奥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结结巴巴最后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就在双方(其实只有奥博一个人)都有点尴尬的时候,少年的余光似乎感受到一闪而过的光源,少年朝着光源看出,只见一个暗红色的球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了上来,少年朝钟楼下看去,才发现大量的暗红色球体是从天空中落下来的。

“这是....什么?”

暗红色的球体伴随着电流的滋啦声,穿梭在 城市,所到之处的的光便会消失,只能看见那堆暗红色在发光。

不久那堆光也消失了,整个城市都失去了光源,无论是电力还是其他的能源,似乎都古怪的一起消失了。

随后便听到城市的某处响起惨叫声,像是鞭炮的第一响,尖叫声不绝如缕,整个城市短短几分钟便化为了人间炼狱。

少年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身后的地面一滩黑色的溶液正在缓缓靠近。

流动流动,少女像是感觉到不对劲,便慌忙的看着周遭,然而黑暗中的一滩水很难明觉,直到那液体溜到少女的脚边,巨大的阴影立起身瞬间将少女吞噬。

“啊!”

一声尖叫,奥博反应过来立马抓住少女的手,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立刻将少女抽离,少女的一半的身子被消融了。

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奥博,奥博还想着把人拽回来,可是黑种突然撑大了身体,妄想将两人一同吞下。

奥博看着即将要袭来的庞然大物,一时间动不了腿脚。

“你在傻愣着干嘛?!!”

修从天而降,背着个降落伞,身后的黑魂闪到两人的前面,随地捡了根钢叉就将黑种挡住。

地上的奥博还没接受也不能接受这种事情,看着地上只剩下一半身子的少女,奥博终究没忍住,把自己的望远镜操起打算跟黑种拼命。

“啊!!!”

修把奥博拉回来,唰的就是一巴掌。

“你在干嘛,嫌自己活得不够久?!”

“呀——啊!”

奥博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修,上去给那个怪物来一下。

可是修牢牢的将奥博抓住,见奥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修便反身将奥博干翻在地,牢牢的锁在身下。

“你给我冷静一点!”

又是两拳打在奥博的脸上。

“轰隆!!--__---——”

巨大的震动突然袭来,让坐在奥博身上的修一下滚到了地上。

“怎么了!”

震动依然没有停止,不仅仅是整栋大楼在震动,而是这个地区都在震动,一些房屋已经倒塌,人们的惨叫声都被墙壁石块的倒塌声盖过,还有一些没有倒塌的房子也都纷纷出现了裂纹,震动不止是平面的晃动,甚至有些上下摇动,钟塔或许是以前的建筑,采取了古老而奇怪的三角结构并没有坍塌。

修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缓缓向下看去,而钟塔下已经成为了一片地狱。

“能够感受到温度很高,但却看不见明火,估计是因为黑种的影响,但是下面可以肯定的是已经在燃烧了,这座城市没救了,修!”

黑魂舔舐着不存在的嘴唇,而刚才凶狠的黑种只剩下一点点水渍粘在钢叉上。

“要放弃吗?”黑魂**了不存在的手指,看着修。

“不,黑魂你看好这个小家伙,我一个人下去。”

“别做太过火哦,伊斯坦娜还在圣域等着你照顾呢!”

“知道了——”

修纵身一跃,从钟塔跳下去,降落伞再次打开。

“过火?嘿嘿,下面都这么燃了。”

留下黑魂一个人玩起了文字梗,一旁的奥博看着黑魂这个样子有点不敢置信,两个人视线对上,大眼瞪小眼。

“你是个什么?”

“我?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奥博看着地上还剩半边身子已经毫无生气的少女,不禁哭了出来。

“呃______——————”怎么突然哭了,黑魂还不能理解人类的感情,只是看到少年失声大哭,让他感觉有些好奇,因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于是它上前舔了一下少年的眼泪。

“原来哭是盐的。”

突然被舔了一下,奥博有些被吓到,有些抵触,身体直觉的做出了退后的反应,但是刚刚是这个生物救了自己,于是又缓过来。

“你能帮我给她好好安个家吗?”

“什么意思,俺家,咱家在天上。”

“不是,你能带我下去吗?”

黑魂看着下面,绕着不存在的脑袋思考了一番。

“下面很热哦。”

“没事,我....该怎么办啊!”

奥博想起少女的父母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该怎么说呢,该什么什么呢,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

奥博想起少女的父亲帮自己修自行车,少女的母亲做了很多饼干让男孩一起来吃,少女每天早晨喊自己去上课......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解释,我还要上课呢,对啊,不是说一起去上课吗,我明天早上一定跟你去上课,这是梦对吧,我再也不摆弄这些东西了.....”

少年奥博开始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带少女来这里,本来自己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学生,有自己的爱好,喜欢看星星,仅此而已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人生很短,所以就算离开,也要笑着离开啊,所谓新嫩催旧叶,就算这个样子的啊。”

黑魂的身体里出现一个女生的声音。

奥博脸上还带着泪痕,不解的看着黑魂。

“这是伊斯坦娜的声音,每次修听到后心情就会变好。”

“伊斯坦娜?”

“你心情变好些了吗?”

黑魂上前用自己不存在的手摸摸奥博的脑袋。

“带我下去吧,拜托了。”

奥博把手放在黑魂身上,黑魂似乎理解了,身体释放出黑雾将奥博和女孩仅剩的半个身体吞没,然后一跃而上。

然而已经在黑魂身体里的奥博并不知道自己是向上还是向下。

当奥博再次睁开眼能看见的时候,眼前俨然是一副科技感的空间,墙壁上的细缝不断的有电流流动,金属中还伴有一些玫瑰的香味。

“这里是哪里,我不是说要下去的吗?”

奥博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发泄出来。

“苏敏呢?”

“奥博?”

奥博朝着声音的位置看去,只看见黑魂的不存在的肚子上隐隐约约如水面一般倒映出少女的脸。

“奥博,你没事吧,我现在这里是在哪,有点黑。”

“这是怎么回事?”

奥博惊讶的看着黑魂。

“她已经死了,所以我把她吃了,但是她好像有什么事要做,我还没有将她融化(消化)。”

黑魂呆呆的看着奥博。

“别消化,就这样,不,你到底什么?”

“我——是什么?”

看着黑魂那呆呆的样子,奥博现在只想跟少女多说说话。

“所以我这是死了吗,呵,原来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好黑啊。”

少女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看着拾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苏敏,怎么办,我.....”

“嗯——奥博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看星星之类的。”

“我不是说这个。”

“但是我是在说这个啊,毕竟你想,我已经死了嘛!”(又不可能复活,也不肯叫你去什么跟我殉情之类的)

后半句苏敏没说出口,或许对奥博来说太残酷了。

“奥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感觉那才是对奥博来说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毕竟.....”

少女的身影忽明忽暗,变得有些浑浊。

奥博盯着黑魂看。

“别看我啊,灵魂太久没有归属就会自己消散的,跟我没关系啊!!”

黑魂连摆手,想证明不关自己的事。

奥博只能尽力的再去看着少女,直到少女连剩下的一点痕迹也一同溺死在浑浊的黑雾中。

奥博用手擦干眼泪。

“好点了吗?”

黑魂询问着。

“嗯,谢谢你。”

就在这时,黑魂身后的自动门旋转打开了,修从里面走了进来。

原本干净整洁的黑衣被烧的只剩下里面的部分了,还因为高温变得有些发黄。

修灰头土脸的走进来,看了一眼奥博。

“你怎么把他给带上来了。”

“不是说要保护好他吗,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黑魂挠挠不存在的脑袋答复道。

“那个....城市里面的人。”奥博跑到修的面前想要询问城市的情况。

“啊,那个啊,城市大部分地区沦陷了,但是黑种被我还是杀光了,至于人嘛,死了很多吧,但是大部分还是活着的,死掉的也更多是被烧死活着压死的。”

听了修的话奥博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样的话?”

“哈?哦,或许是因为我是死灵术士吧,小黑,你看好他,我去照顾伊斯坦娜。”

“遵命。”

黑魂歪着头看着奥博。

奥博站在原地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黑魂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决定带他参观一下。

“你要看星星吗,我觉得宇宙挺好看的。”

“星星?”

黑魂见奥博来了兴趣,便拉着他走到圣域的边缘,这里有一个全息屏幕,整个墙壁能和窗户一样一展无余的暴露外面的景色。

两人来到墙壁边,黑魂模拟了一个响指,墙壁瞬间转化,将宇宙的风景展现出来。

“这是照片吗?为什么还能移动?好真实。”

“?这就是外面的样子啊”黑魂回答到。

“这是外面?你是说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城市了。”

“这里是宇宙的一个空间站,不是什么城市哦。”

“我要你带我下去,你带我上天了?”

奥博眼中中透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更让奥博震撼和感到兴趣的是宇宙的各式各样的星星,宇宙中的一些特别现象。

奥博看得入迷了,竟连修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都不知道。

“话说我们是不是见过,我看你有点眼熟。”

修突然凑在奥博的一边说道,但是奥博也没被吓到,继续看着外面宇宙的景象。

“上次在钟楼下,你要找人,我给你指的路。”

“哦,难怪。世界真小。”

“是你的世界真小。”

“你这小鬼真的不怎么讨人喜欢。”

“哦!”

“现在给你两个选项,下去,或者待在这里。”

可奥博却没有正面回答修的问题。

“你在天上盖了一座城堡?”

“嘛——毕竟有钱了吗,那个女人把我家族以前的东西还回来了,我就为伊斯坦娜照着个模型盖了个空间站,算是这样吧!”

“难以置信!”

“别说那么多了,你打算怎么办?”

“反正下去也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爸妈呢?”

“我是孤儿,从小跟着爷爷一起生活,初中的时候爷爷走了,就一直一个人。”

“哦,那好吧,毕竟你知道这么多了,本来如果你说下去就把你打晕带到那个女人面前清理一段记忆再放回去,现在看来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奥博看着修说出这些话,这到表现出震惊了,修似乎也注意到了,便说:

“哦,欢迎来到伊斯坦娜的圣殿,不,这个组织的官方名字叫做白垩。”

当飞船与空间站连接,奥博走上飞船再向里看,不禁感叹这里的华丽。

修带着奥博参观了一下空间站,并说明了一下工作,还有解释了黑种等等的存在,这让奥博半天才缓过来,实际上并不是不能接受,而是因为与想象不同。

“这里是圣域,也是作战的大厅。上面一点就是圣殿了,那里现在可以观测到时空毁灭者(吞噬者)的踪迹,除了时空毁灭者还有黑种,主要是黑种,毕竟时空毁灭者也就是吞噬者还没有被观测到过,不过我一个好友的世界被那家伙毁掉了。”

修指着圣域上方的另外一个平台, 那里有着一大堆观测仪器,奥博很想上去试试,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好奇心。

修似乎看出了他的跃跃欲试,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去吧,你以后的工作就是这个,你还有一些同事,不过好像都应对这次的黑种入侵了,没时间过来。”

“那黑雾到底是什么?”

奥博冷不丁的来一句让修有点惊讶,但还是回答了他。

“那东西是现在政府的掌权者搞出来的,你得去问她,不过现在也不算是什么坏东西了,她也在改善黑雾,尽量做成能够保护这颗星球的一层防御。”

“那你们说的黑种呢?”

“那种东西啊,我也不知道,接受未知的怪物这一个设定吧,不过我听友人说,似乎是因为宇宙的混乱而从虚空中诞生的怪物,说直白点就是从空气中跑出来的生物。”

“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很神奇吧,我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但习惯就好。”

“你口中的伊斯坦娜是谁?”

“啊,那个是我们的老大,不过现在身体欠佳,正在休养。顺便说一下,她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神哦。”

奥博听到这话只当修在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咔!——”

自动门打开,里面走出两男一女,年龄看上去和奥博差不多,女人可能稍微要大一些。

“你们回来了,事情怎么样。”

修变得严肃起来。

“抱歉,我们尽力了。”黄色发色的男人一进来就瘫坐在地上了,脸上全是烟灰。

“叶凡还没回来,他那块区域似乎黑种额外的多。”

“我那边还好,在黑种落下来之前就全部解决了,然后我就去帮碧瑶姐了。”

黑色白衣的少年说完直接搬了椅子坐下。似乎是看到了奥博生面孔便问道:“这位是?”

“啊,捡来的,以后负责提前检测,这次就是因为检测时间慢了,时间要是在早点的话.....哎,黑种都解决完了吧。”

“解决完了。”

“嗯!”

“是!”

得到三个肯定的答复后,修便让奥博与三人坐到一起。

“那个女人说过几天会再派些人手给我们,到时候大家的负担也就没这么重了,据说会调三个负责圣域设备的人,还有两个正在训练的战斗员。”

修看着刚战斗完几人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打算快点说完,让众人回去休息。

“不过大家也知道,我之前就拒绝了那个女人派人过来潜伏的可能,所以我只要了两个,好,就这样,快去休息吧。”

修一说完,三个人便像饿虎一样跑去了另外几扇门里面。

“你感觉这几个人怎么样?”

修问道。

“感觉还不错?”

“别用问句来回答问句啊,不过这几个人很珍惜同伴是真的。”

“你们这边很缺人手吗?”奥博环顾了四周,感觉没几个人。

“实际上是有点,这里刚建立的时候,本来应该是预计有四五十位技术人员负责技术工作,几百人的队伍负责战斗,毕竟空间很大,你也看到这个规模了,现在很多地方都闲置着的。不过我只要了十几个人,恰巧这次袭击他们都回地面的家去了,刚刚这几个孩子和你一样也是孤儿,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还有一个没回来,超过规定时间我就去接他,不过他最近很难受,他一个战友死了,但是当然,你只负责侦查,只要空间站没事你就不会有事。”

见修意会错自己的眼神了,奥博连忙解释。

“不是的,这里经常会死人吗?”

“嗯——其实原先几百人的战斗队伍我是全部都留下了,但是......”

修沉默了一会儿,便带着奥博去看他的住处,简单介绍了下圣殿上的设施。

奥博坐在圣殿的观测仪器前面,看到仪器上面挂着一个平安御守。

轻轻的一闻,原来玫瑰的味道是它发出的香味。

奥博不知道跟着这群人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各自的命运如何,自己会不会突然死去,但是他能知道并且肯定的是他会待在这里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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